阿山初见
◎所有的相遇,如果都只停留在那一刻,该有多美妙!我想到那些初见这座城市的人,他们的最初感觉和日后牵挂是什么样的呢?初见阿山,美吗?难说!不美吗?更难说!阿山已成为这些古稀老人魂牵梦绕之地,这话,我敢说!
——杨建英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这是康熙王朝大才子纳兰容若的名句。大概意思是说:初见的时候,你艳惊四座!所有的相遇,如果都只停留在那一刻,该有多美妙——既不用遭受相思离别之苦,又不用再有所牵挂和遗憾!
这使我想到那些初见这座城市的人,他们的最初感觉和日后牵挂是什么样的呢?
阿勒泰城的历史沿革最早见诸于文献记录的是,1917年奉北洋政府之命来阿考察的谢彬所著的《新疆游记》。文中说:“北望承化寺,全街在目。东、中、西三正街当中并列,南、北二横街当其两端……”
时光到了1950年3月3日,离谢彬来阿已过去33年,当年轻的阿勒泰第一任地委书记杨烈光率军踏进这座山城时,映入其眼帘的是:“克兰河自北向南由山谷蜿蜒流过,沿河岸南北一条街,长约三公里;中间一段比较狭窄,有几家店铺,专署、阿勒泰报社等都设在这一带,形成中心地段;南、北两端比较开阔,分别称为:上窝子,下窝子。”(《春到阿勒泰》,杨烈光著)
到1964年10月8日,北京青年段桐华(后任自治区党委宣传部副部长)到达山城,留给他第一印象的是——经过三天的旅途劳顿,我们终于抵达阿勒泰,住在地区第二招待所,当地人习惯称它为“河东招待所”。这是一处建在克兰河边的院落,房子是用土块垒起来的,墙很厚,窗户不大,双层玻璃,这些都是为了抵御严寒;室内天棚、地板都是松木的,光线暗,大白天都得开着灯。
放下行李后,我们便倒在床上休息。只有“某某某”不安分,想出去看看,没有人响应,便一个人走了。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他回来了,阴沉着脸坐在床头一言不发!我们问,也不吱声。过了一会儿,自己突然嚷起来:“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们又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刚才,我出去转了转,回来问招待员,阿勒泰的大街在什么地方,她说‘你不是刚回来吗?’哥们儿,你们还是自己去看看吧!连一寸柏油路也没有、一栋楼房也看不见,这地方能待吗?”听了他的话,大家都沉默了!来前,我们是有思想准备的,但那是对这里的严寒气候而言;至于,对这地方的经济状况、城市面貌,基本上是一无所知。
“某某某”的一番话,不能不引起大家的思考——因为,这是我们未来工作生活的地方,也许10年、20年甚至一辈子,这样的条件,我们能待得下去吗?
“某某某”坚持回北京,我们劝他不要感情用事,再慎重考虑考虑。大家分析,来新疆都是自愿报名争取的,这样不明不白地回去,不是当逃兵吗?怎么面对老师同学、亲戚朋友?退一步讲,即使回去了,落个不服从分配的罪名,又到哪里去找工作?放着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学毕业生的资格不要,偏偏要为自己戴上一顶“社会青年”的帽子,这样划得来吗?
经反复权衡,最终达成共识——别人能待的地方,我们就能待;只要有人群的地方,我们照样能生存!
当时光流转至1971年,来自十里洋场大上海的青年贝新祯(后任地区师范学校教师)粉墨登场了!他的山城初见是什么样的呢?
1971年,阿勒泰县只有商店,地区招待所、人民电影院、人民医院、饭店、法院、学校、军分区,地区行政公署比邻屹立,提供保障着各族群众的基本生活需求,短短的“长街”勾勒出一幅阿尔泰山下老百姓安居乐业的祥和景象!
县城傍河而建,大街与阿勒泰的母亲河——克兰河并行,相依相偎,阿尔泰山的一个子山脉紧挨克兰河畔,当地人称其为“将军山”。
有了一座山、一条河,决定了阿勒泰应该是一座优雅端庄的边陲小城。然而,在我初遇阿勒泰时,她就像一个美丽的姑娘,因为家境贫寒,买不起胭脂花粉、穿不起绫罗绸缎,从来没有装点打扮!此刻的阿勒泰,虽然挂着“金山”的昵称,却是灰头土脸,几乎没有像样的建筑物——号称“大楼”的也只有二层,墙面都是灰浆涂抹,好一点的房子则是“苏联老大哥”式建筑。
街上偶尔有汽车开过,大都是绿色的官用越野吉普;从山上下来的牧民骑马进城,尘土飞扬;商店里并不丰富的商品仅止于维持生计、保障温饱,懂得“奢侈品”这个概念的一代人,这时,在阿勒泰还没有出生……
初见阿山,美吗?难说!不美吗?更难说!阿山已成为这些古稀老人魂牵梦绕之地,这话,我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