馕

　　◎今天的乌鲁木齐高楼林立，车、人，鱼贯穿梭在极富现代化气息的道路、高架桥上，随时有穿越到“北上广深”的幻觉。很久很久以前的城中制高点，非红山莫属；可当下，红山不再是制高点。在博格达峰雪山的注目下，城中高楼拔地而起，带玻璃幕墙的高层建筑“疯长”，犹如雨后春笋般铆足了劲，使劲破土而生。听闻红山的民间故事、传说后，我登高东张西望。在看到就赚到的心态驱使下，我努力睁大眼睛，如摄像机般，恨不得将一切的景象都留在脑海中。

——刘妍

　　一

　　今天的乌鲁木齐高楼林立，车、人，鱼贯穿梭在极富现代化气息的道路、高架桥上，随时有穿越到“北上广深”的幻觉。一年有四季，可这里只有两个季节——春、夏、秋三季默契地联手成为一季，冬季毫无悬念占半壁，独当一面！

　　若是在春、夏、秋三季，座驾疾驰在乌鲁木齐市的河滩路，情景与北京的四环五环路、上海的高架环路、广州的华南高速路，数者之间，或差别不大。很久很久以前的城中制高点，非红山莫属；可当下，红山不再是制高点。在博格达峰雪山的注目下，城中高楼拔地而起，带玻璃幕墙的高层建筑“疯长”，犹如雨后春笋般铆足了劲，使劲破土而生。

　　听闻红山的民间故事、传说后，我登高东张西望。在看到就赚到的心态驱使下，我努力睁大眼睛，如摄像机般，恨不得将一切的景象都留在脑海中。古丽是个热心肠，得知我们从未到过红山，坚持要带我们去走一遭。在打卡红山时，一直沉浸着听她介绍红山与周边地势。红山峥嵘险峻，有条不显眼的山路向下，通向山脚。山脚原来是穿城而过的乌鲁木齐河，河对岸是雅玛里克山，民间所说的妖魔山。古丽说，南边有个地方叫“南门”，是很久很久以前沙漠沿线的绿洲——徒步进城人们的落脚点，我似懂非懂，突然有一种冲动——若悬崖侧纵身一跃，从天而降，冲向妖魔山，较大的落差，是否有斩妖除魔的痛快？这些传说，给红山增添了几分想象力与趣味！

　　二

　　红山作为千年来乌鲁木齐市的制高点，不少历史文献对其都有过记载。不过，这已是过去时。下山途中，古丽做出了最英明的决策，也是最符合大伙心意的决定——带领众人，到她最满意的美食街品尝道地小吃。

　　因天山而得名的天山区，是个非常有趣的地方。弯弯绕绕的道路，遍布红绿灯。闹市中烟火气十足，红山的传说被我们抛之脑后。在胜利路巷口，古丽指着前方嘈杂处说：“那就是美食巷。”狭窄的巷道东西走向，人潮涌动、商铺林立。这里，白天是两条行车道，傍晚后就是步行街。巷子不到三百米，我们却走了两个多小时。走走停停、看看买买、吃吃喝喝。随处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奶茶、拉条子、糕点、馕、冰淇淋，当然还有冒烟的炉子上的“滋滋”响的烤肉、烤鱼和烤鸡。

　　“奶茶要甜的还是咸的？”蓝色外墙的伊犁奶茶馆的伙计问道。我把目光看向了古丽。“咸的。”古丽干脆利落地回答。一人一碗奶茶入口，古丽温柔地提了个醒:“不要贪心哦，后面还有好多好吃的。”本想趁机歇脚的我们，弹簧般站了起来，离开软沙发，走出茶馆大门。

　　站在路边搓细面条的大婶，吆喝来杯冰淇淋的小姑娘，花花绿绿的糕点……终于来到古丽心心念念的小吃店。“烤肉100串，面肺子5份，烤油包肝20串！”古丽一口气向老板喊出的数字，着实有些吓人。可当一盘上桌后，众人齐开动，闷声抢着吃肉。人类对优质蛋白质的渴望，早已烙印在基因中。眼前烤肉“滋滋”地冒着肉香和油香，冉冉升腾的热气，提醒着大家，手快有、手慢无。果不其然，刚刚还觉得100串是个惊人的数字，十多分钟而已，古丽冲着老板重复喊了一遍上述数字，显然，她是常客。店家在大冰柜里备着不少腌制好的串串，下单后现烤。肥瘦相间的羊肉串、肝油搭配的油包肝，若是以前的柴火烤，还会自带果木香，如今都用电烤炉，环保、方便、便捷。

　　三

　　古丽不断催促着我们朝前走，“有家肉馕店，是美食街的一绝。”沿街的馕店，和面、擀饼、压花、撒芝麻、入馕坑，烤制全过程都在食客的眼皮底下进行。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驻足观望，馕的制作流程，一览无遗。见惯了大场面的馕师傅，旁若无人，独自享受着做馕的乐趣。在他眼中，做馕是在演奏一首乐曲，每个环节都要细致、周到。付款的二维码直接贴在了墙壁上，店家和馕师傅一般不会过问。等到馕出坑时，随意问一句：“几个？”随后，师傅就用塑料袋装着一甩，示意拿走。袋子封口，全靠自助。新鲜出炉的肉馕，吸引了无数人排队等候。小麦和羊肉，馕坑高温中，碳水化合物结合，发生着奇妙的化学反应。一口热乎乎的肉馕惹得同伴大呼小叫：“人间竟有如此的美味！”好吃之余，小伙伴们还要打包，今晚的宵夜，明天的早饭、午饭。怪异的举动，馕师傅丝毫不觉得出格。肉馕用料讲究，烤制时间适中、出炉时间精准，自然香酥可口、唇齿留香。老人常说，馕最养胃了。馕就着羊肉汤吃，这是另外一种享受。

　　馕的种类、大小极多。以刚出炉的肉馕最为上乘。古丽刚拿到一个馕，不顾烫手，分了一半给我。馕师傅笑了笑，指着古丽问：“她是你的朋友？”古丽点了点头。原来，在馕师傅眼中，能分一半馕给对方的，都是朋友。当我明白与人分馕吃的意义时，我抱了抱古丽。古丽还说，如果是男女朋友或夫妻，用盐水蘸一下再吃，这种做法是对爱情的忠诚和白头到老的决心。有小伙伴得知后，大呼长知识，自我调侃，开起了玩笑，以后都要吃蘸了盐水的馕。

　　红山、妖魔山也好，美食巷也罢，一高一低，传说还是人间烟火气，都是天地间我们审美的日常、日常的审美，馕是一种美食，更是一种文化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