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河流
◎杨建英
一
城滨大河,镇依支流,村傍小溪。人类为家园选址,未必都“依山”,却总要“傍水”——这是多么浪漫的选择。
先说额尔齐斯河,一条雄浑壮阔的生命之河。它是中国唯一流入北冰洋的河流,浩浩荡荡穿越广袤大地,孕育出丰富的生命与灿烂的文化,宛如一条巨龙奔腾不息,尽显雄浑壮阔。额尔齐斯河不仅是自然之河,更是文化之河、诗意之河。沿岸各少数民族繁衍生息,民间文化与传统便与这条河流紧密相连。
我弄不清草原民族传唱的歌谣里是否藏着这条大河的身影,但对这些崇敬山川河流的民族而言,断不会对这般壮美的大河视而不见——曾听过冬不拉曲《额尔齐斯河之波》,有音乐便有诗歌,只是未被翻译,或译介甚少罢了。
历史长河中,全真教主丘处机“金山南面大河流,河曲盘桓赏素秋”的吟咏,成为这条大河最古老的文学印记。当年,道长西行经过阿尔泰,见山高林密、大河奔涌,顿生豪情,遂写下此句。究竟是去时所作,还是归途所书?虽无确切记载,但诗中勃发的气韵仍在风中回荡!可惜“河有名,诗不振”,除这一句,再难寻其他 。有关这条大河的现代诗词,却有这样几首:
诗人李东海在《额尔齐斯河》中写道——
静水流深,静水缓缓流向了北方
这是我们唯一流向北冰洋的河
到了斋桑湖,它歇歇脚又继续北流
在阿尔泰山南麓藏满黄金的地方
在傍晚的余晖下
我看着额尔齐斯河的清流北上
多么纯净的水啊
才会如此安静
诗人陈默在《额尔齐斯,不》中写道——
这不是一条河流
因为它只在梦里出现
有时候流向北冰洋
有时候流向阿勒泰
更多的时候,它只是一个影子
影子覆盖影子,影子喂养影子
……
在心里装一条河
就成为理所应当的事情
仿佛给病人找一个有良心的医生
给夜晚一盏灯
书法家朱漠在《梦回额尔齐斯》中写道——
蜿蜒玉带绕川梁
一路悠歌向远方
梦里依稀芳苑景
何寻风物胜原乡
诗人王珏丽在《奔腾的额尔齐斯河》中写道——
站在桥上,也许
西行的并不是额尔齐斯河
逝去的也不再仅仅是风,不是岁月……
我要追上,追上那条河流的速度
那样,我便是额尔齐斯河
向西向西,不再回头
诗人常铖(克兰)在《额尔齐斯河》中写道——
生命的成份,自在的分子,孤独的旅行者
沉默时的歌唱,歌唱时的沉默
柔顺而顽强……
生命的成份,自在的分子,孤独的旅行者
沉默或者歌唱,注定要成为一条河
失去高洁和初衷,剩下丰富和执着
二
克兰河是一条灵动温婉的诗意之河。它发源于阿尔泰山南麓,自北向南穿阿勒泰市区而过,最终汇入额尔齐斯河,宛如一条灵动丝带,为阿勒泰这座城添了别样的诗意与柔情。有关克兰河的诗,最著名的莫过于诗人宋雨的《河》——
没有比克兰河更熟悉我的河了
出生的时候,我在它的东边
成长的时候,我在它的西边
出嫁的时候,我又在它的东边
爱一个人的时候我在东边
恨一个人的时候我在西边
诗人堆雪在《克兰河》中写道——
冲刷我也刺痛我
遗弃我也牵挂我
你有铜镜一面,照出前世
还有金山一座,等我来背
有你,就会忘掉饥饿
第一个惹哭我的,是克兰河
那时我还不是她摇篮里的婴儿
所有流星,都从头顶划过
……
奔腾。我爱这弯刀划出的彩虹
我爱那野花与兽皮缝制的裙裾
我爱多年后辗转不眠的克兰河
在众多含泪的石头中,她一眼就认出了我
诗人常悦平在《克兰河之舞》中写道——
这是一场狂欢吧,那一堆堆翻滚的浪花
分明在用最响亮的声音,盛情邀约
让这以水为歌的盛会唱响主旋律
……
强劲的鼓点敲碎了沉闷的心情
狂舞的节奏迎来了奔腾的步伐
引来云为之驻足,引来风为之惊叹
引得鸟鸣赞之嘤嘤,引得花香迤之邈邈
这无疑是一场狂欢,没有彩排
用憧憬引领
克兰河是一条灵动喧嚣的大河,作家高建群谓之“一天到晚叮当作响的大河”,这般意象被长春词人吴文昌凝练为——
边城风光别有情
奇观痴恋梦难成
夜阑几度凭窗坐
细数繁星听水声
总之,无论是克兰河的灵动温婉,还是额尔齐斯河的雄浑壮阔,都以各自的姿态,绽放着河流的诗意与魅力。它们是大自然馈赠的珍宝,值得我们用心感受,细细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