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飘过70年⑤丨 雪地飞出“娃哈哈”的欢歌

　　石榴云/新疆日报记者 梁伟

　　“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当这熟悉的旋律响起，无论耄耋老者还是青春少年，嘴角总会漾起笑意。《娃哈哈》如同天山雪水般清澈纯净，承载着几代人最纯真的童年记忆，流淌着无尽的欢乐。

　　这首在时光长河中传唱七十载的歌曲，是共和国音乐宝库中一颗永不褪色的明珠。它的诞生，既源于新疆冬日旷野上的一次深情凝视，更源于作曲家石夫心中涌动的灵感与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爱。

　　1953年寒冬，新雪初霁。年轻的作曲家石夫穿行于伊犁广袤的雪野采风。寂静中，一阵清脆的嬉闹声传来——一群孩童在雪地里追逐欢笑，红扑扑的脸蛋写满了纯粹的天真与快乐。这生机勃勃的一幕瞬间击中了石夫的心弦。多年后，其夫人彭雨菲回忆：“那是一个偶然的机缘。冬日里，他看到一群可爱的孩子在雪地里天真玩耍的情景，深受感染。”雪花晶莹，少年欢腾，眼前这幅生动的“冬日童趣图”，与他脑海中珍藏的一段欢快俄罗斯族民歌旋律奇妙重合。灵感如泉涌，词曲几乎在瞬间同步完成，描绘孩子们在阳光下快乐成长的画面跃然纸上。

　　创作热情持续燃烧。石夫反复哼唱，打磨着歌词细节。推敲中，一个日后响彻大江南北的点睛之词脱口而出。彭雨菲清晰记得丈夫的斟酌：“歌词里形容孩子们的欢乐笑声，起初用的是‘哈哈哈，啊哈哈……’但他觉得‘啊’字不够美，缺乏形象感，‘啊哈哈’发音也不够顺畅。最终他改为‘娃’。‘娃’字立刻让形象鲜活起来。”从“哈哈哈”到“娃哈哈”，一字之易，整首歌拥有了灵魂，一个活灵活现、笑容满面的孩童形象呼之欲出。从此，《娃哈哈》这清脆悦耳的呼唤，伴随着朗朗上口、洋溢新疆风情的明快旋律，成为几代人童年最亲切的旋律符号。

　　石夫，原名郭石夫，1950年随军进疆，将人生中最富创造力的七年青春献给了这片土地。在担任新疆军区文化部助理员、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文化部创作员期间，他足迹遍及天山南北，潜心搜集、整理维吾尔、哈萨克、柯尔克孜、塔吉克等各民族民歌民乐近三千首。他拜民间艺人为师，学习弹奏冬不拉、热瓦普，沉醉于新疆多民族文化交融的音乐宝库。深厚的民间滋养让石夫创作得心应手，《娃哈哈》正是他扎根新疆沃土、汲取民族音乐精华后绽放的动人花朵。

　　《娃哈哈》为何能穿越时光，历久弥新？与石夫同在新疆工作过的著名词作家李幼容2015年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点明关键：“其长存的首要原因，在于它歌颂的主题是永恒的。石夫在20世纪50年代谱写的，是对祖国、对生活的热爱，这种情感历久弥新。”纯粹的爱与欢乐，配以汲取民间精华、朗朗上口的优美旋律，构成其不朽的基石。

　　石夫一生创作歌曲400余首，涵盖歌剧、舞剧、交响乐。这位才思敏捷、涉猎广泛的作曲家，或许也未曾料到这首即兴之作的生命力如此顽强。彭雨菲欣慰而感慨：“未曾想到这首民歌会产生如此巨大的社会影响力，几代人提起《娃哈哈》都倍感亲切。”

　　《娃哈哈》的旋律依然青春洋溢，而它的创造者石夫已在2007年11月悄然离世。然而，他的音乐从未离开。2009年，共和国60华诞庆典联欢晚会上，天安门广场火树银花。《娃哈哈》作为第一乐章《这是伟大的祖国》的压轴曲目，那熟悉的、充满希望的旋律在夜空中激昂回荡，与璀璨焰火共舞。守在电视机前的彭雨菲百感交集：“《娃哈哈》再次成为祖国欢乐的主旋律，载歌载舞，场面热烈。当晚许多朋友都打来电话祝贺，让我深感欣慰。”这跨越时空的盛典，是时代对经典的致敬，更是对石夫音乐精神最隆重的加冕。他虽未目睹这辉煌瞬间，但他创作的“娃哈哈”之音，早已在祖国大花园里生根发芽，绽放出最鲜艳的花朵。

　　七秩光阴，弹指而过。《娃哈哈》的旋律从未老去。它从伊犁河谷的雪野启程，乘着歌声的翅膀，飞越万水千山，融入神州大地的音乐记忆，飞进一代又一代孩童的心田。它是最简单的快乐，是最真挚的祝福，是石夫用音乐从新疆这片热土捧出的、献给祖国未来最珍贵的礼物——一首永远年轻、永远欢乐的歌谣。在时光的长河中，它持续映照着每一张笑开颜的纯真脸庞，也凝聚着中华民族最深情的共鸣。

　　那雪地上小脸冻得通红、嬉戏孩童的身影，仿佛穿越时空，永远定格在这欢乐的音符里。